2018年10月，電聲行業龍頭企業、蘋果配件主要供應商的歌爾聲學股份有限公司計劃把產線移到越南。如今的越南，正在野心勃勃地進軍制造業和電子產業。作爲一個曾經的貧困國家，越南現在成爲了世界上GDP增速最快的國家之一，全球資本都蜂擁而至。2017年，越南股市以48%的漲幅稱霸東南亞，力壓日本、韓國、印度等重要市場。並且，這個國家的經濟和產業結構得到了快速轉變，電子產品和機械的出口快速增長，越南有望成爲全球高端製造業中心。越南成爲製造業中心，背後的原因是什麼？它能持續到什麼地步？

　　一、革新開放：越南的轉變

　　越南自上個世紀以來，先後經歷了越法戰爭、越南戰爭、越柬戰爭、中越戰爭等戰爭，共長達40餘年。1986年，越南人均GDP不足200美元，一度成爲世界上最貧窮的經濟體之一。爲了改變這一尷尬局面，越南決心效仿中國，也提出了類似的“革新開放”政策，努力融入全球市場。

　　越南引進外資（FDI）主要經歷了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起步階段（1987-1995）。1987年越南頒佈《外國投資法》，這一時期涌入越南的外資金額高達達82.68億美元。

　　第二階段是衰退階段（1996-2001）。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針對越南的投資驟然減少。爲了吸引外資，胡志明市證交所於2000年掛牌營業，政府規定外資持股上限49%，15年後可以100%。

　　第三階段是恢復階段（2001-2006）。受損的經濟逐步回升，越南開始了大規模的政企改革和全面私有化運動。

　　第四階段是快速發展階段（2007-至今）。2007年，越南正式加入WTO，大量外國資本開始涌進越南。但受到2008年全球經濟衰退衝擊，FDI呈現總體上升、但局部波動的趨勢。

　　越南以廉價的勞動力、穩定的政府政策、規模較大的本地市場吸引住了外國資本（這點與中國情況極爲相似）。外國資本的進入，直接推動了越南製造產業，如機械製造、能源、計算機等方面的發展。不過，需要指出的是，外國資本對越南投入，具有很強的區域性：胡志明市、河內和峴港吸引了約60％的外國資本。與其他發展中國家所不同的是，越南經濟增長主要依靠外國投資。在1980年-2013年期間，越南逐步成爲亞洲最大的外資吸引國，外國投資佔了全國營業額的65％-67％。因此，外國投資的變化，會極大程度影響越南政府，這些影響有正面，也有負面。最明顯的就是外資進入使越南地區經濟發展更加不均衡，發達地區（例如胡志明市）開始有意識地擺脫中央束縛，在資本的驅動下，將進一步向中央政府要求開放，從而爲外資提供更便捷通道。目前，日本與韓國是越南主要投資國。中國對越南投資十分不足。中越經貿關係的特點是投資弱但出口強勁，儘管中國是越南最大出口國，但其針對越南的投資尚未進入前十大經濟體。在越南海防工業區，僅有20%是中國企業。

　　二、越南製造的問題

　　從1995年到2018年，越南的總投資資本增加了近十倍，從1995年的56.3億美元，增加到2018年的578.8億美元。儘管越南經濟存在很多波動因素和風險，但全球持有資本的冒險家，依然垂青于越南，這又是爲什麼？

　　越南開放時間最晚，相對於諸多鄰國，如印度、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等這些鄰近國家，遲到的越南，具有一定後發優勢，在東南亞一片崛起的勢態之中，越南像一片價值窪地。後發的越南，成了許多資本主義國家產業轉移的理想去處。後起的越南，可以提供比新馬泰等國，更加廉價的勞動力，而且，尚未開發的市場，存在着巨大潛力。以中國爲例，中國產業的轉型和升級會使一些外資企業搬到更爲廉價的地區，此時臨近的越南就是較好的替代國之一。這也解釋爲什麼越南不斷地接受產業轉移，卻難以替代中國製造的影響。原因就是越南目前，更像改革開放前的中國，而中國，已經在市場經濟體制下，形成了自己的品牌影響力和工業體系。越南勞工工資是中國工人工資的近二分之一，廉價勞動力、土地租金和優惠政策可能吸引到外資，但這僅是暫時的，越南早晚也要進行產品轉型，目前越南政府希望越南成爲全球電子產業的新制造中心，也是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由於越南的經濟崛起主要靠外資拉動，它與依靠內需發展起來的國家有很大不同。因此，越南的轉型很可能比其他國家更爲困難。雖然手機制造已經逐步成爲越南製造的主要產品之一，但越南是否能像中國一樣，打造華爲一樣的世界品牌，在質量和技術方面，擠進一線市場，目前尚不明朗。

　　三、中國生產+越南製造：未來發展新模式

　　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對越南的影響。越南的基礎設施十分弱後，雖然政府規劃了許多線路，但這些規劃難以越短時間內實現。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雖然對越南基礎設施有推進作用，但由於政府貪腐問題，消減了越南國際合作的效果，而且，越南和中國兩國尚存在的領土爭議，“一帶一路”倡議在越南能夠受到什麼樣的效果，一切都是未知數。有學者對越南進行過專門研究，他們發現FDI對越南的有利影響僅限於紅河三角洲、中南部沿海、東南部和湄公河三角洲。而在其他地區，FDI的影響因爲當地政府效率、人才資源等因素，沒有發揮太大的區域帶動作用。由此看來，越南經濟發展帶有非常大的不穩定因素。越南經濟騰飛的背後是政府腐敗、經濟泡沫、通貨膨脹等一系列經濟問題，如果越南解決不了這些問題，越南經濟就很可能會在某個關鍵節點被腰斬。地緣政治，對越南經濟發展，也會產生深刻影響。“中國生產+越南製造”的模式便是典型的例子。目前，越南缺乏熟練的管理人才和技術人才，勞動力的專業技術和產品的競爭力都十分有限，越南薄弱的技術能力難以進行完整的產業加工。而臨近的中國受到美國貿易保護主義的影響，許多國外公司都減少了中國企業的訂單或者遷出中國，不少去了越南。在這種兩難的情況下，“中國生產+越南製造”這種地緣政治催生的供貨模式被人們所提出。這種供貨模式內涵大致是中國生產主要零件，而越南進行零件對接，製造出主要產品，然後從越南出口。這種新的供貨模式或許能更有效的規避美國貿易保護主義帶來的不利影響。事實上，這也進一步體現了“一帶一路”倡議的前瞻性，並且再次證明了，全球化的不可逆。一個離開了外資投入，無法融入全球經濟的越南，是沒有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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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行網站特約作者：許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