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5月28日 01:44 【莊周夢蝶】當代中國處在一個價值觀混亂的轉型期,成功者因爲缺乏信仰,往往陷入“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尷尬處境。 對於光怪陸離的人生來說,這個故事並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傳奇。很多年前,我在大學認識了一個小朋友,他青澀、靦腆,熱愛鑽研一切新鮮的事物。若干年後,他在互聯網時代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30歲前身家過億,卻疲憊、倦怠,還帶着一個過勞肥而成的啤酒肚。 顯然,對於這一個世俗眼裏的巨大成功來說,他還是一個孩子,無力去承擔隨着財富到來的誘惑、欺騙和空虛,以及絕望,和麪對一直在繼續的高處不勝寒的人生。這也是很多少年得志的成功者所面臨的精神困境。即便是前幾年在媒體上風靡一時的明星企業家張朝陽,也號稱苦受抑鬱症糾纏,整整“閉關兩年”。在閉關期間,他曾經赴美國與世界頂級心理學家交流,發現抑鬱來自自視太高,而對工作成就又看得過重。張朝陽承認,“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內心不想說的,成功之後出名而且被媒體追捧,導致對自我成功的管理出現了問題”。 這一個心理學上的問題,如果用經濟學效應來解釋的話,大概是因爲這些年少的企業家缺少了一段被“蘑菇管理”的階段,即初入職場者往往被置於陰暗的角落,做不受重視的工作,承受無端的批評、指責,甚至代人受過,得不到必要的提攜以及幫助。很多大器晚成的成功人士都有過這樣的經歷,比如生活在王石陰影下數十年之久的鬱亮同志以及其他。我並非否認得志少年們所經歷的普通人不曾經歷的艱難努力,但一開始就因爲傑出的能力或者良好的機遇成爲團隊的創始人,往往擁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夢想,又因爲身處關係相對簡單、造富相對乾淨的互聯網業,他們簡單的人生歷練無法負擔巨大的財富帶來的迷惘,以及掌控未來人生的無力感。 我和一個投資人聊過天,他非常坦率地承認,在完成第一筆巨大的原始積累後,他忽然意識到,世界上沒有什麼他做不到的事情,豪宅、遊艇唾手可得,連之前電影裏多看一眼都覺得意亂神迷的女明星,只要付出財富里的一個零頭,便能隨時出現在高級酒店的總統套房裏。曾經恭謹的他甚至差一點迷失在酒精、骰子和大麻里。一切只是因爲空虛。 就像《華爾街之狼》裏的男主角貝爾福特,在他的權力最高峯,來自倫敦薩維爾街的高級定製西服的裁縫們,和昂貴的遊艇、妖豔的第二任妻子,以及無止境的縱慾,就是他的人生標識。他站在財富的頂峯,注視芸芸衆生,像吞噬了巨物卻依然時刻處於飢餓狀態的鱷魚,志得意滿卻流露出幻滅絕望的眼神。 不得不承認,當代中國就像一塊奇怪的石頭,處在一個價值觀混亂的漫長轉型期,更多的世俗成功者因爲缺乏信仰,往往陷入到“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尷尬處境。他們需要某種意義上的精神支撐,支撐他們繼續像打了雞血一樣經營自己的商業帝國或者艱險政途,支撐他們永遠對金錢、權力、美色等慾望保持像正常人一樣的渴念。此時,曹永正、王林、李一和各類所謂上師,就有了生存的空間。 人生就像跑步一樣,就是單調乏味的動作重複,跑步會遇到美麗的風景,會遇到體力上的衰竭,也會遇到精神上的迷惘或者無助,人生又何嘗不是,每一個成功者光鮮的背後都是如人飲水的自知。法學家吳經雄曾在《跨越東西方》裏寫道,人生的方向既不是向東,也不是朝西,而是指向內心。歷練內心,破除人生的枷鎖,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內心修行。 我很喜歡毛姆在《人生的枷鎖》裏評論主人公所說的一段話:他的全部生活曾經亦步亦趨地跟在別人創造的規則後面,那是他們用書本和語言灌輸給他的思想,而絕非是他心裏的願望。過去左右着他生活道路的那些事情,是他認爲應該去做的,而不是全心全意想去做的。如今,他不耐煩地把這一切都拋棄了,也許這是一種幸福的自認失敗,但是,這種失敗比許多次勝利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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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世華財訊 2014-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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